晴天譯樂園

  春節前後看了一老一小的文章，感受很深，既有淺薄的慚愧，也有同好的喜悅。

  老的是國學大師葉嘉瑩在聯副寫的「物緣有盡」一文。內容是寫她多年前到北大及南開大學講課時，目睹范曾畫的屈原，感動莫名，作了一闕「水龍吟」抒懷。自視甚高的范曾看過這首詞後，才認同她的學養，引為知音，先後贈送了幾幅書畫，可惜其中三幅最近在溫哥華家中失竊。葉先生娓娓道來這事，溫馨感人。尤其是那些唱酬的詩詞韻文，文字、氣勢、意境，我這遲鈍的腦袋想不出貼切的讚辭，整個感覺就是好，好到令我慚愧竟然敢寫甚麼詩情話譯，真是丟人現眼。儘管慚愧，仍不失讀了一篇好文的精神收穫。

  小的是我最欣賞的韓寒。春節前後，他卯起了勁寫文為自己辯護，因為有人攻擊他所有的文章都是別人或有一個團隊代筆的，連打假名人方舟子都來攙一腳。攻擊者用所謂的科學統計分析比對，挑出種種疑點，逼得韓寒不得不從頭交待他的讀書寫作歷程，拿出年少時親筆書寫的手稿來證明自己的清白。虧得他這些篇辯白，才知道他雖然高中沒畢業，但他十五、六歲時讀過的書就已遠遠超過我，很多我到現在都沒看過。更厲害的是，他那時就非常崇拜錢鍾書，一本『圍城』都翻破了，又再買一本新的。錢鍾書也是我最景仰的作家，但『圍城』我只看了三遍而已。他不但崇拜錢鍾書，還刻意模仿錢的筆觸和文字風格，以至於他的第一本書『三重門』顯現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，這也是現在攻擊者的把柄之一。

  我終於明白，我那麼喜歡韓寒，不僅僅是因為他才華縱橫，還因為他的文章帶有錢鍾書的味道。雖然他說現在已經改掉那種故作老成的文筆，然而，文字可以改變，用語可以不同，但味道依稀，難怪我會在他的文章裡看到一顆帶著老靈魂的童心。其實，在楊絳的筆下，錢鍾書是一位頗有童心的學者作家。韓寒仰慕錢，還見賢思齊，果然不枉我對他一向的愛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