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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看報,看到有不小的篇幅報導渡邊淳一過世的新聞,心緒稍稍波動,感覺相關的人事物都漸漸離開這個世界,升起一股不知是茫然、悵然還是惘然的心情。

年輕讀者對他可能沒有什麼印象,但1998年初、[失樂園]譯本出書時,夾在日本暢銷250萬本、改編電影大賣之勢,在台灣也是風光上市,銷量長紅。

因為這是描寫生死愛慾的小說,我翻譯時特別小心,情色場面不能譯得太直白露骨,也不能太含蓄得如隔靴搔癢,到最後,也通不過自己的心理障礙,堅持用筆名發表。即使如此,還是很多人知道是我翻譯的,一下子多出了好些中年、熟年的男性讀者。其中有人在香港看到簡體字版,都興奮得買回來和繁體字版對照,還要轉送我作為紀念。因為這本書,我應邀參加好幾個讀書會。我還收到一封來自監獄的男性讀者的信(因為寄信地址很怪,我查了才知道),那大概是我看過寫得最動人的一篇讀書心得。

除了[失樂園],我還翻譯了渡邊的[死在阿寒湖]、[飛往巴黎的最後班機]、[紫丁香冷的街道]、[化妝]等書,都屬於他的愛情系列。他是醫學博士,醫療小說也有一個系列,但國內好像沒有引進。其實以他直木賞作家的文筆,那些描述醫療界種種內幕紛爭的小說,精彩度應不下於[白色巨塔]。可能是國內開始認識他時他已是[一片雪]、[化身]和[不離婚的理由]等暢銷愛情小說的作者,自然忽略了那些看似冷冰冰又生硬的社會系醫療小說部分。

[失樂園]成功擄獲了中年男性讀者的心,是因為他把中年男人面臨工作受挫、家庭疏離的抑鬱難伸心情描述得淋漓盡致,大家既羨慕書中的主角找到了出口----一段極盡愛慾至死的不倫戀,又怯於效法主角不顧一切地追尋樂園。但主角的際遇抒發了他們的鬱悶,讓他們在激動過後,比較能心平氣和地接受無奈的現實。

很多人說渡邊的愛情小說寫得好,描寫女人的心理很到位。可是,很多時候我並不認同他的女人觀點,依然覺得那些描述都還是男性本位的自以為是想法。很多時候,我覺得他筆下的女人做作不自然。沒錯,渡邊以名作家之姿,長年周旋在各種女性之間,見識過的女人的確很多,他的觀察應該也很細膩入微。可是,一般不都說女人在男人面前是天才演員嗎?所以,他看到的未必是真。因此,我在他的作品裡常常感到[隔],但這並不影響我的翻譯。釐清工作與感覺的分際,才是稱職的專業。

總的來說,渡邊是個很成功的作家,在中國大陸,村上春樹和他是作品被翻譯最多的日本作家。著作等身,愛情豐富、高齡辭世,他應該也會滿足得像[失樂園]男女主角最後那樣說----向樂園出發囉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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